【瓶邪】吴郎失马，焉知非福（上）
*雨村日常
旁人绝对想不到，闷油瓶第一次巡山，不是他主动去的，是被我连哄带赶进山的。
我和胖子一唱一和地劝他，进山的好处大大的，可以保持野外生存能力，可以欣赏风景陶冶情操，更重要的是，还能打野味摘野菜野果贴补家用。胖子比我更甚，演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，说看着咱家瓶仔日复一日无所事事躺摇椅晒太阳发呆，他心疼——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心疼的，心说老子吃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能养他岁月静好么。
闷油瓶没说话，但我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一丝疑惑，以及宛如看两个傻子的眼神。
最后他还是乖乖去了，什么行头都没带，有点像饭后遛弯消食儿的老大爷作风，说中午回来吃饭。
他前脚一出门，我和胖子后脚立刻奔向厨房，迅速拿出材料准备开工。
胖子闲不住嘴说：“胖爷我就不明白了，你做就做呗，有啥惊喜不惊喜的，现在把小哥支开，他肯定知道你要做妖，还有什么惊喜感。”
不错，我此番支开闷油瓶，是为了来雨村的初衷——雨仔糕。
雨仔糕的原料雨仔参在雨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产自销，还不贵，我早就偷偷买了许多储着。不告诉闷油瓶关于雨仔糕的事，一是想给他个惊喜，二是怕自己手艺不好做不出来。
“惊不惊喜是一回事，主要是我从来没做过糕点，万一失手了，别说吃，牙都要笑掉。”
胖子大声叫道：“怎么可能！小哥是那种人吗，他笑话你不可能让你看出来。”
我白了胖子一眼，他继续说：“天真，其实只要是你做的，别说糊了，就是焦成炭他也下得去嘴，你信不？”
怎么可能，我让他别瞎说了赶紧和面，胖子又哼哼唧唧骂我们虐狗，准备惊喜还非拉他一起。他往面粉里兑了点水，又打了好几颗鸡蛋。我去取雨仔参，看到储存的其他菜，突然灵机一动，有了个新点子。
“胖子，停一下。”我抱着好几样菜走到流理台，胖子愣了一下，问：“你拿这些菜干什么？咱能先把糕点蒸笼了再准备正饭吗？”
我一样样摆在案上，边摆便数：“红糖，胡萝卜，南瓜，芹菜，甘蓝，紫薯。”
胖子疑惑地看着我问：“这是哪门子菜？吴家秘制黑暗料理？”
“不是吃，是给点心加点颜色，至少看起来还不错，色香味也能占一个。”就算不好吃不好看，对食物没追求的闷油瓶不会拒绝我递过去的雨仔糕。但如果能做的好看一点，不就更有惊喜吗？
“红橙黄绿青蓝紫，还挺全。花花弯绕真多，为了顺利投喂瓶仔，吴妈妈煞费苦心。”胖子调侃地伸出大拇指给我个赞，我一脸黑线把他手扭了180度，变成一个倒，“你才妈妈。”
胖子顺杆爬蛇，故作搔首弄姿状：“此妈妈非彼妈妈，胖妈妈这里新来两位可人儿，一朵是高岭之花，一朵是出水芙蓉，您看您要点哪位？”胖子这欠揍样，我可不得给他两脚。
胖子停了和面的流程，和我一起处理色剂。红糖加少许水即可，南瓜紫薯胡萝卜蒸熟软后捣成泥拌进面里，最麻烦的是芹菜和甘蓝，都得切碎煮开滤汁，还得分别煮分别滤。我真恨当初没想到置办一个榨汁机。
“幸好还没揉面，这些菜弄起来可不少时间。”胖子批评我想到一出是一出，我全受着，只要他愿意帮我继续做雨仔糕就行。
其他几样都已备好，青色是没有直接原料的。芹菜出的汁是绿的，紫甘蓝出的汁是蓝的，我把两个兑了兑，出来的颜色蓝不蓝绿不绿，也不是青色，有点脏，只能将就一下。
把颜色和进面里的步骤非常顺利，其他材料都是胖子估着量取的，正好用完，唯独红糖多了半碗。胖子让我喝了，可这碗糖特别浓稠，虽然我鼻子不灵也不能这样欺负我，糖齁得根本吃不下去。兑水兑到能喝的程度时，一碗糖已经变成三大杯糖水，装满我和胖子的瓶子杯子。
当雨仔参也和进面里，我一时玩性大开，捏了些猫猫狗狗哥斯拉小怪兽的形状，总算把点心送笼。一波蒸不完，没上笼的都摆在客厅茶几上。
胖子在厨房继续做午饭，我捧着一大杯红糖水回卧室，悠闲地躺着刷手机。感觉还没玩多久，胖子就在厨房大声喊我，我赶快扔下手机去厨房。
“看看成品。”胖子神情得意地揭开笼顶，一股蒸腾热气扑面后又转瞬消散，那些花花绿绿的糕点静躺在白气里。
“还挺香。”胖子和我描述，“就是芹菜味儿挺重，估计绿的不好吃。”
“全蒸好了？下面的也好了吗？”我一层层揭开看，每一个小点心都色泽饱满——虽然比不上外面直接加人工色素的糕点那么漂亮，但自己做的健康卫生啊。
我刚把点心装盘，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，一定是闷油瓶回来了。我暗叫一声不好，冲到客厅把没蒸的糕点全端回厨房，一来一回简直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，才没有被闷油瓶发现。我停下来时心都在狂跳，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，做个点心都搞得这么刺激。
“吴邪？”
我回头望，闷油瓶伫立在客厅看着我。他或许看到我急匆匆冲回厨房的背影，所以才语带怀疑地叫我一声？
我赶紧说：“小哥，回来了啊。我和胖子正做饭呢，马上就好。”见闷油瓶有意来厨房，我背过去朝胖子眨眨眼，他回我一个wink，于是我连忙出去拖住闷油瓶，心想雨仔糕就拜托胖子了！
我强拉硬拽着闷油瓶到沙发，没话找话地问他手机带没带在身上。他感到莫名其妙，掏出手机给我。他的手机是九月新出的6s Plus，比我的款都新，壳都不戴一个，拿在手里滑溜溜的。
我点点头，“嗯，这就对了，你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记得带手机，这是现代社会的必需品。”
闷油瓶盯了我五秒钟，然后起身径直朝厨房去，又被我牵回沙发。我点开他的手机，下载INS，边点进去边告诉他：“我是想把这款APP介绍给你。手机应该物尽其用一下，不能只有短信电话微信，你知道INS干什么用的吗？”
他当然不知道，沉默地看我。闷油瓶此时已经认定厨房有什么避着他不让他看的东西了。
我自问自答解释：“很多人把照片放到这个APP上。你知道的，过去几年我当了个摄影家，我也把许多照片放上去了。在墨脱拍的，尼泊尔拍的，长白山拍的，还有去古潼京路上的……我走了很多地方，攒了很多照片，加上摄影技术不错，INS上还有一票粉丝呢。”
这个是真的，我当年为了经营摄影师关根的形象，没少下工夫。闷油瓶明显对这个产生了兴趣，凑过来看。我给他简易注册了个账号，搜到我的id，点了关注，然后给他看我的内容。
照片是倒序排布的，立刻能看到关根的发布停在8月17日。闷油瓶盯着这行日期小字看了一会儿，才往下滑览，每一张都看得很仔细。
“你以后不用了吗？”闷油瓶突然问这么一句，我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：“不用了，也不删。我打算这个号就放着，毕竟它也是我的过去，挺有意义的。”
他继续安静地看，我说了声去厨房帮胖子，他都没什么反应，只点点头。
菜炒好了，第二波雨仔糕也全蒸好了，我和胖子装盘端上桌，喊闷油瓶过来。
“当当当当——小哥，快来看！给你的惊喜！”我特意把七色糕点搭配放置，色彩缤纷看起来真不错。
闷油瓶走过来，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。
“当初想来雨村，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一种叫雨仔参的植物，可以做成雨仔糕，吃了增强记忆，对你可是太有帮助了。”我笑着分筷子，“我们做了好几种口味的，你尝尝哪个最好吃。”
胖子笑话我：“这还用问，红糖、紫薯、南瓜，这几个正常的最好吃。小哥你闻这味儿，天真拿芹菜做绿色的，他自己尝不出来有多难吃。”胖子说着就要拿起一个红色的雨仔糕吃。
闷油瓶喊了声等等，用手机拍了一张摆盘精致、五颜六色的照片。
我和胖子两相觑，张瓶仔同志追赶时代潮流真可谓日新月异，连手机拍照都会了，我都没教过他。
我们吃雨仔糕，胖子炒的菜反而被冷落了。胖子坚称红糖的最好吃，我自从鼻子失灵，连带舌头味蕾也不是很好用，尝不出多重的芹菜味，觉得七种差不多。
“小哥你说，哪种最好吃？”胖子非要一个答案。
闷油瓶各色都尝过，却不回答，一个接一个地吃绿的和蓝的，看到我想夹的时候，就把红糖的夹给我。
一时间，我们格外安静，闷油瓶保持他一贯的食不言寝不语，我脸红地说不出话，胖子估计是吃这口狗粮吃噎了，无奈到说不出话。
顺便一说，我脸红不是因为闷油瓶给我夹糕，主要是因为做的芹菜雨仔糕那么难吃，他还一口接一口地吃，这得是爱得多深沉。
当晚，我和闷油瓶早早回屋。我躺在床上打开INS，翻我的粉丝名单，看到了闷油瓶。他的账号连头像都没有，也没有昵称，ID就是注册时随机弄的一个乱码名字，活脱脱一个僵尸小号。
我不禁笑出声，看向闷油瓶本人，发现他居然也在玩手机，我很好奇，心说他该不会变成一个网瘾老年吧，就黏上去看他在干什么。
他还在看我的INS照片。其实我的照片也没有那么多，他看得也太慢太仔细了。我和他讲解那些照片，也简单讲了讲我以前遇到的人和事，讲他的画像、他的雕塑，当然，被割喉这种事我就一笔带过，只说遭遇了我计划到的伏击。
即使我不说，脖子上的疤痕却是无言的证明。闷油瓶还没有主动问过我的伤疤，但他的的确确经常盯着看。这么重的疤，短期内消不去的，至少得三年才能消失干净。手臂上的十七道口子倒没那么严重，伤得又早，现在已经不是很明显了，说不定明年就看不出了。
我转移话题：“对了小哥，今天做的雨仔糕，好不好吃？你说实话。”
闷油瓶想了想，实话实说：“红糖和南瓜的好吃。”也就是说绿色和蓝色果然不怎么好吃。在滤芹菜汁甘蓝汁的时候应该去去味，下回如果再做，提前上网搜搜怎么去菜味。
“我以后再多做点，你多吃点。我忘了是谁告诉我的，雨仔参能增强记忆。其实我知道，这些东西大多没什么用，对吗？不然应该给你买点深海鱼油。”闷油瓶可能不知道深海鱼油的功效，我给他解释了一下，鱼油是不饱和脂肪酸，也可以增强记忆力。不过我敢没告诉他鱼油一般只有中老年人服用，我爸吃着用来降血脂。
我一直在讲，他不问也不打断，就静静看着我，神情颇为温柔，又有些无奈，像看一个痴儿，偏生这个痴儿他还喜欢得很。
人有心魔就会痴。
我结束了鱼油的话题，也不说话，垂着眼盯着他的手机。
他便放下手机凑近我，偏着头连亲带舔我的脖子，动作十分温柔，可弄得我又痒又燎火，不自禁摩挲他的宽肩细腰。无论先前在讨论什么话题，在床上，两分钟以上的沉默必定会弥散开一种极度暧昧的气氛，像炸药桶的导火线呲呲燃烧，先星星之火，再擦枪走火，最后干柴烈火。
我俩迅速脱衣服蹬裤子，闷油瓶的纹身已经隐隐约约烧出来了。情到浓时，顺理成章躺倒，可谁知我翻身动作太大，一个不小心，胳膊碰倒了旁边的杯子，只听到“哐”的一声，然后就是水咕噜噜流开的声音。
我回头一看，满满一大杯红糖水，全洒在床上了。
操。
【待续】
天呐，七彩雨仔糕，好沙雕啊我的天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脑洞🤦♀️
老吴的失马还会有好几轮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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